水库论坛 | 创作无用，抄袭有理#X30
创作无用，抄袭有理 #X30
一）原创
水库年会上，大家又讨论了知识产权的问题。有一个令人困惑的问题是：
如果大家都去盗版，都去抄袭。那谁还会去原创呀？
是呀。游戏公司就不会去开发新游戏了。音乐家也不会去写新歌了。作家也没兴趣写小说了。科学家也懒得去发明新的技术了。人类哪有今天灿烂的文明成果呀？人类的明天岂不是停滞不前？
如果再类比一下，我们说要保护产权，因为只有这样，人们才有动机创造财富。如果土匪天天到村庄里抢粮食，那农民就不会去种粮食了。没有人去盖楼，去修路，去造桥。没有人去生产工具，去积累财富了。社会马上就会崩溃，马上就会陷入贫穷。
你看看，知识产权，不也是如此吗。问题出在了哪里？
水库的文献里，有好几篇讲这个话题的。我们说过知识产权并不能促进科技进步。不过今天我想从另一个角度切入，我们真的需要科技进步吗？
二）追问
我们知道，打辩论最忌陷入对方的前提之中，招招陷入被动。人家说：我们要保护动物。你说，嗯嗯，动物确实很可爱，但是我们也得考虑考虑效率的问题。嗯嗯，环境确实需要保护，但是……嗯嗯对，确实要避免两极分化，不过……这样你就输了。
一旦你承认对方有道理，那你就丧失了底气。你的整个论证，都要被别人牵着走。
所以，如果别人说，要是没人创造新知识，新作品，新游戏，新小说，人类岂不是完蛋了？你决不能说，对对对，新知识确实很重要，但是我们要全面地看。你一定要哈哈大笑，然后踩上一脚：我们为什么要新知识？谁告诉你人类必须要新知识的？新知识有毛用啊？
问题就出在了这里。一说科技创新，文学创作，那么大家都觉得是好的，是要大大鼓励的。可是你要是刨根问底地问他：为啥新知识很重要？他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额，这不是显然的吗，因为有了新知识人类才会进步。哦，那为啥要进步呢？这个嘛，因为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你发现其实找不到新知识必要的理由。你说不出我们为什么需要新知识，新技术。你关于知识产权的一切辩护，都建立在你脑子里默认把新知识很重要当作了前提，当作了公理。然而事实是，新知识新技术新作品，我们根本就不需要。
我们用刨根问底的方式，就能分清文章开头提出的问题。为什么不能抢劫，因为抢劫了农民就不会种地。不会种地就没有粮食，人类饿死，国力衰退。要么自己崩溃，要么被别人征服。饿殍遍地，人间地狱。因此要保护产权。问到底，我们发现，这是为了人类社会的存在。
同样地，我们再问：为什么不能抄袭？因为抄袭了，就没人原创。没人原创，没人原创，那么……那又怎么样呢？没人原创，推不出人类灭亡。推不出，被其他民族征服。天塌不下来，你们担心什么？
这就是知识和物质财富的本质区别。苹果，大豆，粮食，是不能复制的。不创造足够的数量，人是无法生存的。没有粮食，人是会死的。而知识不一样，只要有一份，是可以分给所有人的。
萧伯纳说：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我们交换一下，还是各有一个苹果。但是你有一个想法，我有一个想法，交换一下，每人都有两个想法。
再推论下去，我们说天赋零权。只有可以无限复制的东西，才能免费送给所有人。知识就是其中一种。你说提高所有人福利，最低工资，救济金，住房保障，医疗保障，这些都是错的。所有这些福利都是抢劫，抢劫医生，抢劫KFS。但是知识普及，在现在的条件下，复制成本接近于零。那它就是零权。是天赋的零权。当然前提是可以无限复制。印书是有成本的，连网线是有成本的，老师讲课是有成本的。但知识本身是无限的，是可以普及的。
三）付费
说到这里，你可能又要说了。不对，你怎么光想着生存与死亡，难道风花雪月就不重要吗？人能没有诗歌音乐和知识吗？
那我要说了：新知识新技术是好的，这一点没有错。但是好东西不代表就是必须的，不代表我们就要花费巨大的公共成本来保护它。
天底下的事，有必要的东西，也有好的东西。对于好的东西，处理的方式不是交给政府。而是由认为它有价值的人来付费，交给市场，让市场自愿来为创新付费。
所以，当有人说，要是没人买正版，谁还去原创呢？答案是，既然你觉得原创重要，那就去付费呀。我们看欧洲古典时期的音乐家。比如贝多芬，莫扎特这个年代的人。他们靠什么养活自己呢？那个年代，音乐家是个社会地位很低的阶层。但这不妨碍他们写出伟大的作品，也不妨碍他们找到谋生之道。他们靠什么呢？包养。
好比我们现在养个宠物，从西藏空运牛肉来喂狗，成本不计其数。但是我愿意啊，我喜欢啊。这能彰显我的地位啊。同样的道理，那时候的音乐家也差不多这样。王公贵族，养点什么显得自己逼格比较高呢？当然是养艺术家了。在今天，原创完全可以依靠流量来赚钱。甚至依靠知名度带来的付费私人定制课程来收费。
市场会创造各种各样的收费方式。版权其实是一种非常愚蠢的收费方式。它规定所有人的作品，只能通过卖版权来收费。将一种商业模式强行推广给所有的知识生产者。它鼓励的不是创造，而是一次成功甚至偶然的创造之后，可以一辈子坐吃山空。这才是扼杀创新。
四）垃圾
我要说的最后一点，就是新知识，新作品，新技术。原创，创新，真的没什么意义。啐，创新才是垃圾。真的不值得大力鼓励。
人类所有的进步，都来自于两样事情。科学的进步。科学的普及。
我发明电灯泡，这是一个进步。我将电灯泡安装到每家每户的房子里，这同样是进步。
我们假设，从今天开始，人类不创造任何新的技术。没有任何新的文学财富。所有自媒体封号，不再发任何新的文章。但通过普及已有的技术，已有的作品，就能将人类社会的整体水平，提高几百倍的层次。
好比我们不研发新的抗癌药，精准医学，靶向治疗。我们就把已有的感冒药、抗生素、降压药，普及到全世界。增加竞争，降低成本，提高质量。人类的健康水平就已经非常高了。何必去研发新药呢。
我们说研发一颗新药要上亿资金。但是其实这个研发就是基于穷举算法。设计几百万个不同的化合物，在化合物不同位置做小小的修改。然后一个个在蛋白上试，看有没有效果。再到细胞上试，再到动物上试。如此反复，最后可能得到几个有价值的化合物，其中只有极少数真的有用。于是有人感叹，伟大的发明呀，如此高投入成功率低的科研活动，没有专利，怎么可能进行呀。
可是你看看你得到的成果，绝大多数现在已经有成熟的产品。
好比A能治鼻炎，你的A‘也能治鼻炎。可能只是有一点点微弱的进步，甚至完全没有任何进步。唯一的好处是，拥有全新的专利。这种创新真的有意义吗？还不如把原来的A普及下去，让大家自由生产，自由销售，自由竞争。没有专利制度，这种高浪费的创新根本活不下去。
而现实是，就算没有知识产权保护，人们依然有动机创新的。还是会有新技术产生的。还是有人愿意写文章的。而且真正有价值的创新，是有办法在商业上获得成功的。不需要杞人忧天。
五）结语
自由的市场，就是不预设任何前提。我们不人为的认定什么是善的，什么是恶的。赌博好不好，污染好不好，慈善好不好。我们都不提前给出答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何预设的前提，只会打乱原有的生态，创造无数的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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