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被牟林翰们操弄？#W29
你为什么会被牟林翰们操弄？#W29最近，北京大学前学生会副主席牟林翰和其自杀女友包丽的故事，传遍了网络的大街小巷。具体的细节，相信大家已看过很多，我就不用重复信息来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从各方评论来看，多集中在男女之间的“精神控制”、PUA之类。有个“豆腐乳儿”的公号，发了一篇《不寒而栗的官威》（已阵亡），独辟蹊径，分析牟林翰混学生会的各种话术、手段。大家可以自己搜了看，这里不重复了。
其实读过大学的人都知道，学生会是怎么玩的。没参加过学生会的，也旁观过。但很有可能，很多人没想到北大这样的高大上的学校也是这么玩的。我想说得比“豆腐乳儿”更进一点。我不想说牟林翰们怎样操弄人，而是想说，你为什么会被牟林翰们操弄？
一
在知乎上，有一个帖子，叫“双非是原罪吗？”。提问者说：“我是双非，我就是看到知乎上好多人嘲笑双非。似乎双非是原罪。高中没学好一辈子买单吗？985大学那么好为什么有的里面的同学说起话来还那么偏执？上大学又是为了什么？”
什么是“双非”？请注意，是“非”，不是“飞”。就是非985、非211的大学。据说在知乎上，大学毕业的鄙视高中毕业的，而985、211则鄙视“双非”。就连“双非”自己，很多人也自觉不如985、211。
如果仔细分析，985、211毕业生们在什么领域最有优势？在科研领域，应该是有优势。但在企业家领域其实没什么优势。因为，没有任何学校能教企业家精神。985、211毕业生们另外一个非常具有优势的领域，就是公务员。除了基层，官员队伍中，985、211们从比例到地位，都远远好过“双非”。古代有些时候，会形成“非翰林不得当宰相”的惯例。
据说宋太祖赵匡胤有一次定年号，宰相赵普建议的一个年号，前蜀用过，赵匡胤大怒，用毛笔在赵普额头上涂画，并说“宰相还是要用读书人”。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在高端读书人眼里，不算读书人。清代，文人非进士也当不了大臣。左宗棠举人出身，也能做到大学士、军机大臣、封疆大臣，算是异数。
所以今天985、211们在公务员领域占优，有其规律。这种优势，进一步造成了很多人对985、211们的仰视。
二
我认识一个人，大专毕业，学过经济学。他对985、211们从来不仰视。多年前，他说过一段话，我至今印象深刻。他说：“为什么人们会相信对市场的干预呢？那些不是985、211毕业的人，相信干预倒还罢了，但奇怪的是，就连那些985、211毕业的学生们，也相信干预。他们明明很清楚，干预者无非是他们一个宿舍的同学，一步一步干到科长、处长、局长……他们对那些同学，难道还不了解吗？他们明明知道那些官员们都是些普通人，为什么却还相信官员们比市场更聪明？”
为什么，名校毕业生也相信，牟林翰们能明智地干预经济？
包丽的北大同学们，写了一篇痛批牟林翰的文章，但你要是问她们中有多少人是比较彻底的市场派，估计答案并不会乐观。如果你旁听北大的经济学课程，你可能会对他们的提问水平感到惊讶。
但相对来说，北大又好过哈佛大学。在哈佛大学名教授桑德斯的公开课视频上，那些回答问题的学生，其思考能力，也就是高中生的水平。甚至可能还不如高中生。经济学家张维迎说，干预不仅仅是官员的责任，同时也是教师的责任。现在高校教的经济学，就是那样的。很多学生毕业后去到经济管理部门后，会理直气壮地干预。他们会说：“我们这样做没错啊，书上就是这么说的啊。”
985、211毕业的人，相信他们宿舍的同学，能够明智地干预经济，是因为他们没多思考，简单地接受了书本的结论。但他们中的很多人毕竟自己就是干预权的掌握者，不多思考也还可以理解。而“双非”也不多思考，也支持干预，那就需要自我检讨一下了。
三
不要以为你就肯定不会做包丽。实际上在经济领域，你很容易就当了包丽。
举个国外的精英操弄大众的例子。在不少国家，有那种政府提供的房子，例如新加坡的组屋。这种房子，往往有买卖上的限制。“只租不售”。底层大声叫好！“避免了炒房客的炒作，有利于降低房价，让没钱人也住得起房子。德政啊。”
但他们没有进一步思考，对这些房子的买卖进行限制，那不是恰好保护了可以买卖的房子的高价吗？明明是保护房价的政策，却能让底层理解成打击房价。精英随便设个坑，就能蒙住人。真的要打击房价，那完全可以把“只租不售”变成可售，潜在供给增加，才能抑制可售房的价格。更进一步地，一个房子的产权越完全，其价值越大，“只租不售”的房子既然都分给老百姓了，为什么不给他们完全产权、让他们的财富增加呢？那对于整个经济的增长，也有促进作用，别人也能受惠。对产权的限制怎能算是保护呢？
就好像，在很多国家，对农村土地使用进行限制，明明是保护城市土地的高价，但却能被理解成对农民的保护。要理解经济问题，需要脑子多转几个弯。但是，很多人就是不愿意多转几个弯。我敢肯定，读这篇文章的人中，一定会有人想，如果那些公租房可以出售，那肯定会被资本家买走所有的房子，那太可怕了（实际绝不可能）所以精英很好当。
当然，精英并不是所有事情都看得清楚明白。有些事情，是基于他们的利益，但更多的时候，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明白经济逻辑。他们也会一错再错，使得他们自己的利益也受损，直到撞上南墙。
从牟林翰和包丽的微信对话，可以看到，牟林翰并没有特别牛的手段。为了操控包丽，他也需要用到自杀来威胁，可谓浅而low。很多事情他也绷不住。但可惜的是，包丽自己也缺乏独立思考的精神，才被那些明显的手段所操控。但牟林翰也撞上了南墙。当然，有人说了，不要以为那么容易摆脱精神控制，你是不知道精神控制的可怕。如果你处在包丽的位置，你就一定比她做得好吗？这话说得有道理。我不是指责包丽。我只是说，为了自己的利益，应该努力多动一下脑子。
很多“双非”不愿意多动一下脑子，去理解经济逻辑。他们相信市场是有缺陷的，而坐在办公室里的官员却是没缺陷的。官员一定能准确地判断市场的缺陷，并弥补这些缺陷。他们相信一个个宏大叙事，在那些宏大叙事中，个体的权利被忽略。
所以，那些支持干预的“双非”们，遭到985、211们的鄙视，被985、211们操控，也有活该的成分。如果你是一个独立思考、尊重逻辑、尊重个人权利的人，别人又怎敢鄙视你？就算别人鄙视你，你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四
相信有人会说，官员有缺陷，难道企业家就没有缺陷？企业家也会操控人好不好！这是没有理解市场和干预的区别。市场，套用程序员的话来说，是消费者决定结果的“算法”。企业家预测消费者的需求，并组织资源来满足消费者的需求。如果他们预测得对，并且有能力提供性价比高的产品和服务，消费者就会用钱投票，购买他们的产品，使他们得到利润的奖励。而如果企业家预测失败，或者不如别的企业家那样给消费者好的享受，消费者就会果断地抛弃他们。一个错误的企业家，就算他在街头跪着求大家买他的产品，大家会买吗？
任何一个企业家犯错，都是其他企业家获取利润的机会。很多时候，消费者也不知道企业家有没有犯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需求什么、需求有多大，这些都要靠企业家来发现。例如，生产手机的企业家就是通过纠正生产BP机的企业家的错误，来获得巨大的利润。如果没有生产手机的企业家，那么，生产BP机的企业家就会一直盈利。但，在利润奖励的驱动下，BP机企业家的错误，又怎么可能不被手机企业家发现？在市场的动态改错下，消费者不用管企业家有什么缺陷，反正企业家不决定结果。最终的结果，是那些更能造福消费者的企业家胜出。
而干预是相反的算法。干预者取代了消费者用钱投票，变成了他们自己来决定结果，这个结果注定不是消费者想要的，因为它没有动态改错的机制。官员们的无不可避免的缺陷直接决定结果。当年刘强东考人大，也是想当官
太阳底下无新事。牟林翰和包丽的故事，不仅不断发生在男男女女之间，也经常发生在大众和干预者之间。干预下，消费者就是包丽。实际上，甚至可以说，多数情况下，是大众主动求操控，才会有干预的出现。只不过，包丽在过程中很痛苦，她是明知不妥而无法摆脱，而很多人却是衷心支持干预。
而在市场中，多数情况下，消费者都不认识产品背后的企业家，更谈不上被操控思维、情感。少数情况下消费者被操控，也会有其他企业家来帮助消费者，以获得利润奖励。
总之，在市场中，消费者很难做包丽。所以，具有独立精神的人，一定要支持市场。
（邓新华，2019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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