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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分类正是眼下的宣传热点。我的文章《垃圾分类只是一个笑话》和《垃圾分类仍然只是一个笑话》引起热议，今天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来看待垃圾分类。您是否想过这个问题：垃圾分类的目的是什么？成本又是多少？
有人说，垃圾分类可以回收更多有用物资，减少对自然资源的消耗破坏。有人说，垃圾分类可以加快垃圾处理的速度，减少垃圾填埋的土地占用面积，避免城市陷落在一大堆垃圾场之中。也有人说，垃圾分类最重要的目的，是降低处理垃圾的成本。
以上这些说法都有道理，但是如果深入思考，会发现现行的垃圾分类得不偿失。
首先我们从回收物资、减少能源消耗的角度考虑。自然能源的开发可能比环保人士宣传的要乐观。我们不妨以最有代表性的钢铁和电力为代表，因为他们是矿物和能源消耗的重要指标。中国钢铁的产能，大约是民国时期和解放初的一千多倍。大炼钢铁的年代，家家户户只能搜出几块铁块，今天遍地都是汽车和钢筋水泥。中国的发电量，也达到民国时代的上千倍。
中国的钢铁用完了吗？发电量不够用吗？并没有。由于钢铁产能过剩导致没有利润，为了解决“产能过剩”问题，前几年关闭了几千家小钢铁厂。在电力方面，中国也取得惊人的成就，不仅不再需要经常轮流停电，甚至还催生了比特币挖坑之类纯粹消耗巨额能源却不产出任何物质的产业去消耗过剩的电能。仅仅比特币挖矿，就消耗了全世界近1%的电能，其中一半在中国。
新能源的开发是无穷无尽的，现在除了传统能源，还有太阳能、风能、核能，也许有一天人类会发明低成本的核聚变技术，直接利用海水里的氢同位素做核能源。
有人认为造纸、家具、建筑和装修会过度破坏森林资源，更有日本人不砍树、只从别国进口一次性筷子的神话传说。但是事实上情况并没有这么严重。虽然快递包装纸箱之类的消耗量比多年前增加了很多倍，虽然中国人住房面积从不到十平方米增加到40平方米，我们看到中国山区退耕还林后的森林密度比几十年前增加了很多。印尼之类的热带雨林国家，树木长得飞快，依然用古老的“烧峇”法开垦种地，也就是一把火把大片森林烧光，在土地上栽种农作物。印尼烧峇带来废气和PM2.5污染，甚至严重污染邻国马来西亚和新加坡。印尼的农民并不珍惜树木，也不在乎空气污染，这种放把火烧光森林的古老耕作方式，依然是最廉价的。
某些城市以厨余垃圾堆肥后作为有机肥料作为环保宣传的案例。但是，城市并不需要这么多有机肥料。农村需要有机肥料吗？也不需要。在人工日益增加的今天，农民用化肥效益更高。在农村，农民烧秸秆曾是PM2.5的重要来源。农民连田里现成的秸秆都懒得做有机肥料，又怎么会愿意到城里运输厨余？
多年前，上海天天早上能听到刷马桶的声音，有大量的粪车和船把粪便运到农村做肥料，现在连粪便这么好的顶级有机肥都没人收了。所以，认为厨余堆肥有经济价值的观点，并不成立。
城里人用厨余堆肥种花满足一下自己的环保情结，那是一种享受。但是指望农民运厨余垃圾做堆肥，就有点一厢情愿了。除非政府花钱事先加工好，再打包送给他们。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玻璃、塑料、废旧金属的回收。比如废旧垃圾袋、发泡的盒饭包装盒的清洗回收成本，就远高于用新塑料粒子生产。与其回收，不如填埋。至于医疗塑料垃圾，出于卫生考虑，更是不适合回收。
当然，也有一些回收生产成本确实明显低于用原料生产的，比如瓦楞纸包装纸箱和聚酯材料——就是普通可乐瓶子的主体部分（不包括瓶盖和贴纸）。但是，大多数垃圾材料的回收成本依然太高，尤其是近年来大城市改造城中村和棚户区、禁止群租房，以及各种赶走低层次人群的措施，使大城市生活成本和房租大涨，垃圾分类回收的成本也随之大增。
认为垃圾回收有利于保护资源、降低能耗成本、保护能源的观点，在新技术和生产力突破传统的能源和材料局限后，就不再成立。
从成本角度考虑，应该只回收有明显效益的纸箱和可乐瓶之类的材料，其他的垃圾材料回收得不偿失，不如混合填埋。
垃圾分类可以加快垃圾处理的速度，减少填埋用地，这是对的。但是垃圾的处理成本，主要在运费上。如果垃圾可以从上海运到塔里木盆地，根本不会有人考虑填埋土地成本，只需要考虑运费。
甚至一些有害垃圾，若是可以扔在塔里木沙漠，也就根本不用担心它的毒害，即使是核废料，都可以堆放。
所以垃圾分类的问题，主要不是为了回收或环保，而是为了解决垃圾处理的成本问题。尤其是政府财政预算紧张的情况下，更需要控制垃圾处理成本。
一吨垃圾，在本地处理只需要花几块钱运费，运到到塔里木沙漠处理可能需要上百块运费。若是找得到接收国，也可以花更高的运费出口到海外处理。这都需要核算成本。
但是，这是政府处理垃圾的成本，而不是民众处理垃圾的成本。垃圾分类大大增加了民众的成本。
首先，我们估算时间成本。
假设每个上海人一天的垃圾数量是2公斤，他花费在垃圾分类、打包、清洗垃圾桶的时间比以前多了6分钟。原来在楼下可以直接扔，现在按照上海的办法，必须走到小区规定的地点扔，来回时间6分钟。一天总共多花费12分钟。按照上海钟点工工资每小时25元计算，相当于5元人工费。一吨垃圾大约是500人的日均垃圾量，总人工成本是5x500=2500元。请问什么垃圾如此昂贵，值得花这么多钱去管理？如果雇佣专职分类工去分类，是否一吨垃圾只需要几十元的人工？
另一项成本是住房面积成本。
以前每个房间只需要一个垃圾桶。现在垃圾袋和垃圾桶的数量变成以前的四倍。多放置几个垃圾桶，会觉得房子不够大，需要买更大的面积才能有同样的空间感。
假设多放置垃圾桶导致需要多购买2平方米室内面积，或者3平方米建筑面积，按照上海房价每平米6万元估算，价格是18万元。这18万元若是按照投资理财年收益6%计算，相当于每年10800元，也就是说，为了每天2公斤垃圾分类，需要多支付每天大约29.58元的成本。一吨垃圾分类，就是14794元的额外购房成本。
还有一项成本，是垃圾分类措施带来的心情不快的成本。有人说，为了社会的环保事业，大家要走出舒适区。但是走出舒适区的意思，其实就是不爽。在别人的监督下扔垃圾还要提心吊胆自己做错事或挨罚款，甚至可能录入某种信用体系，这绝不是良好的心理体验，只会加重焦虑和厌烦的心境。垃圾分类其实是很复杂的事情，思考垃圾分类会增加人脑工作负荷，干涉做其他工作。别的事情，你可以选择不做，比如你可以不看书不看电视不玩游戏不参加社交和微信群聊，但是垃圾分类却是一种强迫性的事务，人人都无法逃脱。
这种心理工作负荷对普通人而言或许并不是大问题，对某些本来就焦虑、烦躁、抑郁的人，或许是压在骆驼身上的不可忽视的一根稻草。
室内摆放更多的垃圾箱，家里存放更多垃圾袋，也会影响心境。这世界上喜欢看垃圾箱和垃圾袋的人并不多，即使是爱马仕和LV牌子的垃圾袋。
影响心情带来的损失，是否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假设垃圾分类带来的心情不快，相当于收入降低了2%，按照普通上海人一天收入300元的大致平均值计算，一天2公斤垃圾分类付出的心境成本是6元，一吨垃圾的成本是3000元。
此外，垃圾分类还有教育成本。有人说日本的垃圾分类做得很好，那是从幼儿园开始的贯穿始终的教育培训。日本的垃圾分类无比繁琐，若想学习垃圾分类到熟练，可能是一个漫长的学习过程。
日本的垃圾分类虽然看起来很精致，它的背后是昂贵的社会隐形成本。所以，虽然看起来很美，并没有几个国家愿意学日本的分类方法。打造低污染的垃圾焚烧厂，推广更高效低污染的填埋办法，比日式垃圾分类更合适。
按照我上面的估算，各项成本加起来，2500+14794+3000=20294元。目前上海推广的这种垃圾分类做法，相当于为每吨垃圾支付二万多元的社会成本。
对政府而言，或许垃圾分类措施让每吨垃圾处理成本降低了几十元，但是民众为此付出了二万多元的成本。什么垃圾配得上这样昂贵的分类成本？
所以，与其推广强制性的垃圾分类，不如增加垃圾税，雇佣一些专职人员分拣，同时改进垃圾运输、焚烧和掩埋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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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7 06:01:13